父亲对我来说是个若即若离的词语,他总是不在家,只有在过年时,在遥远的北方,会有那么一个人,日夜不停地赶往家中,那个人是我父亲。
他总是不笑,但也很少发脾气。记忆中,他似乎总是在叹气,但有一次,例外。
那是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正当大家再算英语总分时,我愣住了,就那么放着考卷,考卷上是一个数字,“58”,两个血红的数字告诉了我一件事我得了58分,我发疯般的摁着计算机,想改变这个事实,但计算机上还是反复地出现那个数字,“58”。梦醒了,也碎了。
回家后,我等待着父亲回来痛打我一顿。可是当他视线接触到分数的那一刻时,他只是不语,一双眼睛冷得像是结上了霜眉毛像两只猛虎死死地缠在一起,瞪着那个令人无法直视的分数。但他就淡淡的说了一句:“暑假里和我一起去上班吧。”
到了暑假,我真的与他一起坐车,一起上班,在他干活时,我就会做会儿作业。但在做作业的两米之外就是轰鸣的机床。一到晚上,耳边又是隐隐索索的蚊声。父亲也很忙,他在几个车间来回走动,不停地从一个机器换到另一个机器工作。身上的工作服就没干过。一天之中,工厂唯一的休息时间就是吃完饭后,但即使是这时,父亲也停不下来,又要去送样品或是洗衣服。渐渐地,父亲似乎是淡忘里这件事。它也渐渐从我是视线中淡出转而被身体上的劳累所占据。
后来一次父亲被老板问责,我问父亲为什么不说是以为原材料晚到。父亲不语,继续做着手中的工作,我又追问一遍,他还是不答。
在晚上吃夜宵时,父亲对我说“你小时候不总问我手为社么总是这么脏吗?”我点点头,含糊地回应着,”我这手即使天天用洗衣粉也洗不干净,那是因为我这手一直都接触着机油,像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我这双手为的只能是你。这次考试考差了,这个学期也没考好过,知道我为什么不打你吗?我想着你大了,可以自己都得干什么了。我这次让你和我一起去上班,为的只是让你学到你所在课堂中学不到的东西,让你看看这个社会,不在这天妄想着自己有多好,知道你所坐的教室,你所吃的饭菜是由什么换来的。我一次次给你机会,是希望你能把握住机会。”我望着父亲的眼睛,两鬓已经发白,眼珠也有些昏黄,但眼神依然清澈如水。
我回想起以前,父亲与我天天在一起的时候。小时候,父亲的眉毛总是充满活力的,好像总是笑着。但现在那丝丝的银鬓似乎老了,时间给他留下了深深的印记,那印记似乎是承载着一个父亲对一个孩子满满的爱。母亲总是用絮絮叨叨的话语和柔情的微笑来表达爱。而父亲只是在你不懂他时,眉毛上那一滴一滴的泪痕。
我想那发白的眉毛不是旁人眼中的苍老,而是一个父亲光荣的奖章,一个爱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