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场情劫。从你出现的那一天。
一
与你的初遇,居然是在一场万恶的考试中,这是我挠破头皮也想不到的。初二与初一混座考试,我不知道这是哪个脑残家伙想出来的,但恰是因这个荒唐可笑的防止学生考试作弊的办法,我和你第一次成为了同桌。
那年,我初一,你初二。
说起来,我们还真不缘浅。你留级转入我们班的那天,我们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同桌,就像相爱多年的情侣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从此,在接下来的数不清的日子里,你的左边只属于我。
也就是那一天,我在心里深深地烙下了你的名字,章霜。
那年,我15,你16。
二
在医院躺了几个月,再次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时,曾经的右边却只剩下一张椅子无情地浇灭了我的期盼。
你走了。
他们告诉我,你被其他中学挖走了,作为冲击省重点的尖子生培养。
抚摸着那把孤独的椅子,曾经的种种就像80年代的黑白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放映着,关不掉,抹不去……
曾经的某一天,我们一起做化学实验,你解开自己的发带,剪下一小撮青丝,作为我们的实验材料;
曾经的某一天,我为你和另外一个男孩传递纸条,虽然心里早已将那家伙骂了千百遍,但我还是保质保量完成这一光荣使命,只为你回眸时那浅浅的微笑;
曾经的某一天,我们忘带作业,被一起请出教室。时值寒冬,窗外漫天飞雪,你拉着我跑到田径场上,一圈一圈地跑着……多年后回想起来,时间要是能停留在那一刻该多好,一不小心,我们就携手白了头;
……
中考前夕,终于等来了你的电话。躲在被窝里,听着那久违的声音,心里早已五味杂陈。那一夜我们聊了很久。聊我们的过去,聊彼此的现在,也聊将来。那晚,你出奇的没再调侃我,骂我笨,只让我好好考。
三
能和你再次相遇在同一个校园,这是我怎么也没料想到的。纵然聪明的你,也一脸惊愕。
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意外斩获了学校中考状元。
这似乎很狗血,却又好像命中注定。因为我坚信,我们没那么缘浅。
“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
我一直觉得,分散多年的老朋友,说出这四个字是很愚蠢的一件事。然而,当自己有一天也遇上这样的剧情时,我竟然也是如此这般失措。
果然,接下来便是一段漫长的沉默……
我们都在试图搜索话题避开尴尬,当我们从彼此的脸上看出无奈时,我们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我们曾经引以为傲的默契,却被用这样的一种方式来证明,这实在是一个可笑的悲剧。
所幸,我们至少还有接下来的一千多个日子。
四
别人都只知道我们认识,玩的很好,曾经是初中同学,不分彼此的同桌。
我们依然开着彼此的玩笑,一如过去的某一天,某一个下午。我喜欢在你的同学面前叫你“老同桌”,以向他们炫耀我的超然地位。而你,依然是一脸浅浅的笑。
我努力着试图改变自己,只希望能离你更近一点,融入你的世界。
我开始学着写诗,只为变成你想象中的罗曼蒂克,那时的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或许是我最大的敌人,比我这个同桌重要得多。我感到很大的威胁,来自于那个未知的敌人。
我只知道,罗曼蒂克会让你笑,为你写诗,送你漂亮不菲的玫瑰花,很多很多。
你终究还是变了,这是第三次出乎了我的料想。记得曾经你说过,我人笨。
什么时候的事了?我也不知道,只是当你生病住院时,你已经不需要我那在你看来可有可无的关心了。
五
高考最终还是来了。
在别人看来,高考意味着挑战,机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而对于我,高考只意味着告别。告别过去,告别忧伤,告别这一场情劫。最重要的,告别你,我的老同桌。
我将这场考试与三年前的作了比较,没什么不同,除了那晚上的那个电话,那句改变我命运的鼓励。
老班告诉我们,高考对于苦熬了18年的我们来说,只有一次。而我想,大概这次别离,也是我们最后的一次了吧。
六
我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犹豫了好久,按下了你的号码。
我只想知道你的答案,或许我已经知道,烂熟于胸,只是给自己一个可以逃离你的理由,不留遗憾。
那天毕业聚会,我喝了不少酒,我怕自己有一丝清醒着的思想。
来来往往的人影在我眼前晃动,他们或欢歌,或笑语,好不快活。他们都解脱了,明天,就会奔向一片新的天地,开始新的生活。可我呢?我解脱了吗?我不知道。
或许我注定还是逃不过这一场情劫。从你出现的那一天。
其实关于那场聚会,我一直有个秘密没有告诉你,我人生第一次误闯了女厕,摇摇晃晃。我怕你又骂我笨,却更怕你再也不愿如同昔日般说我笨了。
后记:
或许,多年后当我们回想起来,这就像是时光老人开的一个玩笑,一场罂粟花的游戏。——从一开始,我们便知道,这是一场劫,然而我们都不得不去赴。因为你说过,我们不缘浅。
这篇文章以奇境漫游的形式,用眼眸的摄像机,录下沿途中或明艳或清秀的风景,做成记忆典籍里的书签。作者截取不同典型的画面来表现中心。语言清新流畅,文采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