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了一阵歌声：“叶上露珠闪闪辉，日出露干叶枯萎，露珠明晚当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归来兮，胡不速归？”凄伤的歌声打破了黑夜，旋转回荡――
定是由于听到了歌声，他从军帐中走出。目光盯着远处，那歌声响起的地方。
他立定了脚步，入神地听着忧伤而熟悉的歌声――
此时此刻我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庞。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那不是笑却也不是哭，但是任何人看了，心都会笼上一层忧伤。
在那厚重的头盔之下，浓密的头发毫无规律地蓬乱着。这不该是一位英雄应该有的，更像是名落魄的士兵。
他的颔下生满胡髭，很乱。似乎与头发相连。如杂草丛生的胡须上，沾满灰尘，使胡须呈现灰白色，显出英雄末路的沧凉落拓。
他的身上没有了往日征战的盔甲，即使这样，依旧可以看出他的高大。从他的身躯中让人感到了一种逼人的气势，一种无惧无畏的气势，一种凛凛虎威，天地男儿的气势。给人一种无可侵犯的威慑力。眼前一幕幕闪过的是往日的驰骋征战，与军士同生共死，浴血沙场，与刘邦夺位于关中――然而眼前却只剩下这条横亘于眼前的乌江――是苍天的不公吗？不，决不。
回到军帐，他问虞姬：“我是不是一个英雄？”“是的，你是。”
他像得到了某种肯定，拎起鼓槌，轰然击鼓，一曲苍凉悲壮之歌回荡在暗夜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歌罢，他沉默，浸在自己的悲伤中，腰间那柄长剑耸动了下，还未回神，剑已在虞姬的手中，一股红流涌出。
他的心滴血――
面对乌江之中的一叶偏舟，他反手一挥，终于追随最爱的人而去。茫茫天地之间，只有悲伤凄婉的楚歌在回荡、回荡――
本篇散文《歌起之时》运用想象的手法描绘了一幅壮美恢弘的历史图景：霸王别姬，乌江自刎。作者极其细致而富有浪漫色彩的人物外貌和语言的描写塑造了栩栩如生的楚霸王形象——无畏无惧而命运苍凉，豪放慷慨然末路英雄。“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营造出极富有感染力的氛围和意境，语言沉郁顿挫却不失情味深切，显示了作者深厚的文字功底。是一篇难得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