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起琴竹,抬手轻拨,奏出第一个音的刹那,仿佛回到了一年前的舞台上。
一年前,老师要举办一次师生音乐会,我作为她的学生中“资历”最老的一个,要上一首独奏曲目《黄土情》。拿过曲子,我一头扎进了琴里。熟悉的慢板一次次重复,引子中的四组拨弦一次次磨着我的手指,轮音一次次加密、渐强,还未练到快板,手腕就累得用不出劲儿来。我就如同一个迷路者,在自己奏出的强弱快慢中寻找方向。时而注意强弱而失了节奏;时而数着节拍,却忘记音量的变化;而当这些都解决后,才发觉音质的误差,只得退回重来。兜兜转转月余,我才从慢板和引子中转出来,将之前的柔和变得更为自由而悲壮苍凉,磨练出它更好的模样。
解决了慢板,我马上陷入快板的练习。节拍器的“啪啪”声渐渐加快,手上的琴竹渐渐飞舞起来,由点连成面。急促有力的琴音中,我仿佛看见西北黄土高原上飞扬的黄沙,听见安塞腰鼓热烈的鼓点。一个个三连音连出华丽,一组组单轮甩出豪放。我终于在琴声中将它的热烈展示出更好。
演出终于来临,我穿上华丽的演出服,在盘起的发间插上一枝菊花,捏着手中的琴竹,随着主持人的报幕,我从容上场。
抬手拨弦,拨出高原的空旷寂寥;轮音慢起,轮出西北的苍凉壮阔;曲调一转,双音突强,打出西北农民的朴实热情;单轮加速,甩出黄土高原的粗犷豪放;轮音渐强,染上一层历史的厚重华丽。那一刻,双手琴竹飞舞,耳边琴音逾烈,舞台上的灯也似乎更加明亮。虽然我的演奏并非完美无缺,但我将自己做到的最好绽放在舞台上,竟比发上菊花更为浓艳华美。
练琴,一丝不苟,练出专注的最好;练琴,体会乐曲,练出理解的最好;弹琴,融入自我,奏出动情的最好。一年前,我把弹琴做到最好,而如今,我会将自己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