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去记忆的伪装——读《远山淡影》有感
最近时常做梦,那些原本淡去的回忆在梦中向我反扑——撕咬着我浑浊的意识。在梦醒后,我又陷入长久的恍神中,对记忆开始产生疑问。
这种迷幻神离的感觉让我于不觉中想起最近读过的一本书——《远山淡影》。
《远山淡影》是石黑一雄于1982年写就的一篇小说,“这是一段迷雾重重、亦真亦幻的回忆。战后长崎,一对饱受磨难的母女渴望安定与新生,却始终走不出战乱的阴影和心魔。剧终,忆者剥去伪装,悲情满篇。”——被印在书壳上的这段文字是对整篇小说最好的概括。
书中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惊奇的情节,有着的只是忆者对书中现在时间的叙述和回忆的陈说——都是平平无奇的日常。在忆者的回忆中,她将自我外置成为“我”的朋友并进行回忆性叙述,回忆与“现实”穿插于小说情节,以悲情的口吻描写着那些远去的时光。
小说开端并未交代忆者背景,有关她的谜团都是在情节的推进中不断浮现,然后让那淡淡的悲伤跃然纸上——即使那并不轻易让人能察觉到。
忆者第一位女儿的自杀无疑是整本书的起因与核心,自从那位女儿与她搬来英国后,她一直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她不愿离开长崎——即使那里疮痍满目。
而忆者与她在长崎的日子也是冲突不断。
在忆者回忆的最后,她女儿心爱的小猫们被忆者装在猫箱里沉入河中,女儿也一直追着顺流而下的猫箱奔跑。黑幕徐起,满天繁星,忆者顺着小河走到木桥上,她见到了她。在与女儿的询问中,她明白她不愿远去他乡,所以她说:“你要是不喜欢那里,我们随时可以回来。”
于是她们去了英国,于是她们再也没有回到日本。
小说有很多没有交代清楚的情节,但那些模糊不清的情节似乎就如我们不断褪色的回忆般随风而去,即使不甚清楚,却也有着一种缺失的美。
在故事的最后,忆者与第二位女儿登上一座小山丘,来到一棵树下,她想起之前好像并没有它,进而将过往的回忆中的那个“朋友”与自我重叠——那让她陷入自责与悔恨。
午后,在与女儿告别后,她在缥缈的雨中,望着她的背影迟迟不愿离去。
回忆是小说的主题,它为文字盖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让共鸣的回音在读者的心中回响。我时常也会裱糊回忆,让它看起来更光鲜些,更易于开口些,但也因此将某种情感深深地埋在心底。回忆与现实的交织,悲伤与自我的相融,石黑一雄的这本处女作技惊四座,点出了时代的痛处。
石黑一雄在2017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有人说他名不副实,但我认为他作品的时代性是难以磨灭的,他写就的正是很多人的现状——有关自我的迷茫。
剥去记忆的伪装,我撕开愈合已久的伤口,回味朦胧的梦,看见了真实的令我不愿回首的那些逐渐淡去的过往。